文 / 苏静如

单位 / 上海师范大学附属嘉定高级**

收到小路同学的信，是在又一个忙碌的开学季。

尊敬的苏老师：

将近一年没有联系了，但我常常想起您，想起您给我们上的语文课。

无论是把您当作语文老师，还是班主任，我都十分感激您。感谢您让我真正爱上语文这一学科，它不再是枯燥的150分，而是一个个赤忱的文字。感谢您陪伴我度过那么漫长的高三，总是宽容地原谅我的年少无知，又耐心地期待着我能变好。高中毕业之后，我越发觉得您就像青春的摆渡人，陪我们渡过高中的激流，让我们在那段迷茫的岁月里能够相信未来、相信自己……

在他的文字间，过往的场景慢慢浮现。

两年前，我中途接班，成为高三X班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。未接班时，就听闻这个班级的学生“个性张扬”。对新手老师的我而言，这的确是个挑战。在开学后的相处中，我慢慢观察、了解、走近这些孩子，发现他们的“个性鲜明”，更像是青春期的保护色。这其中，就有着小路同学。语文课上的他，习惯靠着椅背，托着下巴，漠然地注视着前方。课间，他总是沉默地刷着数理化的题目。

我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与他交流。

那是一次常规默写检测，整页的空白，让我难以相信这是一名高三学生的答卷。课后，我找到小路，一看到我手中的默写卷，他便抢先回答了我尚未说出口的问题：“没背，不会。”

他的直率让我有些吃惊，但也觉得真诚。我笑着说：“诚实，简要，我们的聊天一定会很高效。”

也许我的回应也让他感到意外，在随后的交流中，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，直言不喜欢背诵，回报率太低；不喜欢语文，觉得它捉摸不透……我倾听着他的抱怨与分析，脑海里浮现了他冥思苦想数理化的模样。这不是一个不爱学习、不求上进的孩子，他只是在语文学习上遇到了困难。

我缓缓地说：“我们都有自己喜欢或不喜欢、擅长或不擅长的学科。你刚刚的分析和表达，足以证明你有学好语文的能力。至于背诵，我们一点一点地来，一切都来得及……”

此后，他每周都到我这里完成预设的背诵任务。慢慢地，他会带着作文来问我，我们探讨题目的同时，也会延展开去，内容常常涉及现实与理想、自我和他人等等。每当话题打开，他总能滔滔不绝，与最开始语文课上的漠然判若两人。我记得，他很有自己的思考，观点锋芒毕露，又不失可爱的少年气。

再看一眼小路同学的来信，“青春的摆渡人”，多美的称呼啊！多好的职业啊！

那届学生毕业前夕，我曾和他们说过：“我由衷地羡慕你们，高考过后，即将开始充满无限可能的大学生活，而我，又将回到原点，重新走过熟悉的路。”此时想来，青春的摆渡人，不正是这样吗？

全国模范教师于洁老师曾说：“成全我们人生的，正是让我们日日忧喜的学生们。美好的年华短暂易逝，我却在与学生的日日相守中从他们身上延续了自己的青春。”如果说，送别每一届学生时，我心中有不舍、羡慕，或许还有自己青春不再的黯然。那么，当渡过青春之河的他们，在河的彼岸向我投来目光时，迎接他们眼神的，一定是我无限的欣慰与感恩。

这灼灼目光，将继续支持我，在青春之河上，来回往返。

编辑：陈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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